美债务上限博弈的周期定律

美国国会日前迅速通过新的债务上限法案，将财政部发债权限延长至2015年3月，轻易化解了联邦政府暂时违约风险，并未上演过去几年剑拔弩张的拉锯战，令习惯了美国民主、共和两党争斗的观察人士颇感意外。

但仔细回顾过去几年美国两党的政治博弈就不难发现，两党债务上限博弈的激烈程度与美国的政治周期高度相关，党派利益和议员连任前景才是主要的政治考量，博弈呈现出“奇数年激烈、偶数年缓和”的周期定律。

最近三年多的债务上限博弈源于2010年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后，共和党夺回众议院主导权、民主党继续把控白宫和参议院而出现的府会分治局面。共和党希望将债务上限作为政治筹码，与削减财政赤字等重要议题挂钩，以政府债务违约威胁白宫和民主党作出让步，但民主党拒绝在债务上限问题上讨价还价，因此两党财政和债务谈判多次陷入僵局。

这些僵局曾导致2011年美国3A主权信用评级首次遭遇下调，和2013年美国联邦政府17年来首次关门。不过在2012年和2014年两党争斗并未出现类似“惨烈”的局面，一个重要原因是2012年有美国总统和国会选举，2014年有国会中期选举，两党均不希望因债务上限问题处理不当而导致选举丢分，面临改选的国会议员更担心丢掉饭碗。

根据美国法律，美国总统选举每四年举行一次，国会选举每两年举行一次，其中一次国会选举与四年一度的总统选举同时举行，另一次在两届总统选举之间举行，通常又被称为“中期选举”，都是在偶数年举行。

以今年的债务上限博弈为例，由于共和党过去几年并未从债务上限博弈中捞到多少好处，反而造成民众支持率大幅下滑，共和党为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中确保众议院的多数席位，在谈判策略方面直接放弃了将债务上限与其他议题捆绑的做法，而是罕见地提出了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债务上限法案。共和党高层深知，延续债务谈判僵局会进一步强化民众对共和党的不满情绪。

但在法案的投票表决方面则较为微妙，共和党既希望坚持自己的一贯立场反对提高债务上限，迎合自己所在选区选民的要求，又不希望自己的反对票导致法案无法通过和政府债务违约，成为历史罪人。

具体来看，对于拥有435个席位的众议院来说，法案通过至少需要218票，而民主党总共只有200个席位，这意味着还需小部分共和党议员投赞成票才可保证通过。最终，28个共和党众议员与193个民主党众议员联手以221票赞成通过了债务上限法案。这28个共和党众议员的一大共同点是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中并不面临连任压力。

对于拥有100个席位的参议院来说，按简单多数原则法案通过仅需51票，而民主党拥有53个席位，这意味着靠民主党自己的票数已可保证通过。但茶党领袖、参议员特德·克鲁斯试图利用阻挠议事策略拖延时间、阻止参院投票，而通过程序性投票跳过辩论环节、直接进入法案投票表决程序需达到60票的门槛。这迫使参议院少数党(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游说一些共和党议员加入民主党的支持阵营。

由此可以看出，虽然少数极端保守议员不惜以债务违约为代价实现个人政治企图，但对于两党政治领袖来说，避免政府债务违约仍然是必须坚守的博弈底线。由于美国债务违约将对美国经济和全球经济造成巨大冲击，两党领袖均不敢引爆“债务违约”这颗核弹，也承担不起由此导致的严重后果。

因此，美国两党在债务上限问题上的剑拔弩张和强硬姿态，看似牵动各方神经，事实上更多是政治作秀。下一轮的债务上限博弈要到2015年，激烈程度还要看今年的中期选举形势如何演变。 (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