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楠：警惕美国经济放缓风险

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副研究员 张茉楠

最近公布美国经济数据大多弱于预期，数据与预期之间的落差表明，美国经济增长明显放缓的风险正在不断加大。

去年年底以来美国经济数据频现利好：去年四季度3%的增长，为2011年全年表现最好的季度增长。然而，美国经济复苏的脆弱性正在给未来走势蒙上了不确定性阴影。种种信号表明，美国经济正面临超预期反弹后的明显下行压力。首先，前期对经济增长作出贡献的两大因素正在减缓或消失。一是经济增速导致的商业库存增长将开始逐渐消失，二是消费开支的增长已经超过了收入的增长，这意味着美国消费者正在通过他们的储蓄借贷来增加消费开支。笔者预计，美国一季度GDP增长可能重返2%区间。

全美就业市场是否能够延续去年下半年反弹态势也存在疑问。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显示，4月14日当周，美国初请失业金人数下降0.2万人至38.6万人，超过市场预期的37.0万人，显示美国就业市场复苏可能陷入停滞。该数据可能受到了复活节假期等季节性因素影响，但38.6万人这一数字远高于3月的36.4万人。这意味着4月非农就业人口增幅不会大幅超越3月的12万人。

尽管美国失业率从2009年的10%降至8.2%，但问题是实际的劳动参与率——美国的劳动大军占符合工作条件的总人数的比率——已经下降到了几近经济大衰退中的最低水平，仅为63.8%，显示有更多美国人退出求职大军，并且薪酬和福利随着失业率一起下降而下降。更为严重的是美国长期失业比例非常高，失业六个月以上的人数占总失业人数的四成以上，而这一指标在历次经济衰退之中的峰值为25%，这将严重影响消费的持续复苏。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经济最大的不确定性风险来自于房地产市场的脆弱性。美国房地产市场没有延续1月份的小幅反弹。全美地产经纪商协会(NAR)发布报告显示，美国3月二手房销售数据意外下滑，为近4个月以来第3次下滑，显示美国房市复苏依然存在不均衡性。此外，房地产“负财富”效应影响持续发酵。美国楼市高峰期，不少金融机构将按揭贷款包装成不同的组合，随着楼市泡沫破灭，大部分按揭组合均变不良资产，美国金融体系中存在着“病灶”，一遇到风吹草动，风险就会暴露出来，从而令本已处于疲弱的房地产市场雪上加霜，并严重影响美国经济复苏势头。

此外，美国货币财政渠道受阻，宏观经济政策失灵。在货币渠道方面，今年1月份美国存款总额达到了8.1万亿美元，比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时的水平高了2.2万亿美元，但由于美国信贷渠道远未恢复，家庭和企业的预期下降导致持有现金的需求上升。商业贷款增速仍然疲软，消费信贷、工商业贷款、不动产抵押贷款增速却均处于历史低位，货币乘数大幅减小并未让基础货币的增长转化为M2的增长，真正流入到实体经济中去，从而创造出收入和利润增长的良性循环。这也就决定了，即便美联储实施新的量化宽松措施，其政策的边际效应也将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美国财政方面的负面冲击正在被各方所关注。由于金融危机期间的许多财政刺激计划将在2012年陆续退出。按照现行法律，2012年底美国经济将面临一轮规模空前的财政紧缩，其中包括多项内容：小布什政府推出的减税措施期满、2010－2011年薪资税减税措施期满失效、应急失业福利期满失效、“超级委员会”减赤的失败激活自动削减支出机制、非防务类非义务性支出的其他削减、收缩伊拉克、阿富汗军事活动导致防务支出的削减以及“2010年可承担护理法案”规定的一些新的个人税，这会直接影响到美国的商业投资计划和消费者信心。

另外，美国财政由扩张开始转向收缩也不可能马上改变债务前景恶化的局面。目前，美国债务余额达到15万亿美元，债务占GDP比重达到了101%。而未来8个月美国再发行1万亿美元国债，债务占GDP比重将达到110%。在缺钱的情况下，两党为政府债务上限势必再度引发混战，美国财政前景正面临高度不确定性。

因此，必须认识到美国目前经济复苏与过去危机之后的情况迥然不同，现在的经济复苏是建立在2万亿美元以上的基础货币创造和每年上万亿美元的财政赤字两大基础之上的，是典型的非正常经济增长。由于内生增长乏力，经济依然高度依赖政策刺激，随着政策乘数和政策边际效用越来越小，美国经济增速放缓的风险将逐步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