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到英国西北部湖区边缘小城镇巴洛的那次旅游令人印象深刻。宏伟的市政厅在小小的半岛上高高耸立，孤独地诉说着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与荣光，与周围冷清的环境对比鲜明。
巴洛曾经有繁荣的造船业，当地一座博物馆陈列着曾经在这里建造的军舰。当地人说，如今巴洛还仍在建造潜水艇，只是与过去相比，造船业的规模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巴洛虽然也有其他的一些服务业，但也难以维持整体的吸引力，加上也不在湖区中心，游客也很少。
其实不仅仅是巴洛，就连富有盛名的湖区主要旅游城镇温德米尔，规模也不算大。其实，英国连接成片的中小城镇，大多没有了扩张的动力。
这让我想起大约十年前，在香港特区的边缘小岛上，总能看到坍塌的民宅，爬满了苔藓。虽然有的小岛离主岛并不远，也有船只往来，但居民却并不多。一则交通毕竟不便，二则苦于工作机会短缺。偶尔可以看到几位老人守着一点海鲜售卖，不过鲜有顾客光临。问了当地人得知，多数居民已经搬离，尤其是年轻人不愿回来，更加剧了地区的衰落。
城市扩张或萎缩的轨迹变化往往比想象中的还要曲折。最近几十年，欧洲人对于类似的现象习以为常，这里人口增长早已放缓，城市发展几经变迁，大城市的扩张和小城镇的萎缩并存成为常态。
除了伦敦以外，英国最近二十年仍在扩张的城市不多，曼彻斯特和利物浦的例子最典型。这两座相距不远的城市很早就开始工业化，纺织业一度很发达，曼彻斯特一度成为工业革命的象征。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随着纺织业衰落，曼彻斯特逐渐陷入困境。数据显示，曼彻斯特的人口在1950年一度超过70万，到了2000年仅有40万出头。进入新世纪之后，人口规模才开始逆转，2015年普查数据为53万人，城市也开始显出活力。
利物浦的人口在1931年超过84万，1960年有75万，到了2001年仅有不到44万。2011年人口普查显示，利物浦人口反弹到了46万。
在城市萎缩和扩张的过程中，还出现一种分化趋势。由于经济不景气缺乏活力，城市治安状况恶化，一些相对富裕的人群开始往市郊治安状况相对更好的区域集中，而另一部分人口受困于住房和交通成本的压力，集中在城市的某些区域。
一些学者将这种现象归因于产业格局和整体经济发展趋势的变化。曼彻斯特和利物浦曾是制造业集中的城市，随着最近几十年全球化的发展，这些产业的竞争力下降，单一的产业结构也不利于城市经济发展。工业化早期人口从农村向城市聚集，如今变成了向超大城市聚集。英格兰东南部有着全英国乃至欧洲最大的城市群，伦敦是其中的超大城市，周边聚集了很多卫星城。城市群具有的庞大体量是知识经济发展的优势条件，其中包括服务业和创意产业。
在整个欧洲，一些重要经济体的中心城市成了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的受益者，伦敦、巴黎、柏林、法兰克福都是赢家，边缘城市却很难保持吸引力，其中甚至也包括一些边缘经济体的首都，去与留的争论也因此而生。
有不少人在总结得失，包括在政策方面的成败。曼彻斯特得以扭转颓势，被认为与地方管理者更愿意做出改变有关。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曼彻斯特的政策更灵活，尤其是借着举办大型运动会的机会，对市区进行了大规模的重整重建。曼彻斯特逐渐找到了新的定位，开始以建筑、文化、工程、体育、交通等产业等闻名。（作者：陈济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