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一宗将决定英国脱欧进程、改变欧洲甚至世界历史走向的案件在英国最高法院开庭。这件“脱欧程序案”将决定英国政府和议会谁将有权打响“脱欧发令枪”，并主导这一历史性的英欧“离婚”进程。
此案被媒体称为“英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法律案件之一”。
就在案件开庭前几个小时，意大利总理伦齐在决定是否改革现有议会两院制的公投中遭遇惨败，随即宣布辞职。在英国公投脱欧后，民粹主义不断激起巨浪，又一只“黑天鹅”诞生。作为“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英国的脱欧进程备受关注。
经过漫长等待，我最终成为25名被批准进入法庭的记者之一，见证了案件审理。历史在眼前上演。
进入法庭前，最高法工作人员一脸严肃地要求所有人将手机调至静音：“可以发推特，但绝对不许拍照。”
英国最高法院位于英国议会附近，与大本钟遥相呼应。庄严的法庭里，高高的穹顶下悬挂多位著名法官、公爵的油画像，坐成半圆形的十一位法官在四天的庭审中听取政府律师与吉娜·米勒的代表律师的陈述，并将在明年年初做出终审判决。吉娜·米勒是位支持留欧的英国女经理，同时也是“脱欧程序”诉讼案提起人。
为了让更多无法进入法庭、但关注英国脱欧进程的人有机会见证庭审，最高法罕见地将庭审通过互联网全程直播，预计有30万人将进行观看。
庭审围绕一个主题——英国脱欧到底谁说了算？自从今年6月英国公投选择脱欧后，以特雷莎·梅为首相的英国政府和英国议会就开始了对脱欧主导权的争夺。政府认为，既然英国人民已经投票决定脱欧，政府就可以直接开始脱欧程序，而且在涉及对外关系的重大问题上，政府作为英国王室权力的延伸，拥有“皇家特许权”，完全可以直接决定开始脱欧。
但议会则认为，虽然英国人民投票决定脱欧，但具体的脱欧时间和与欧盟的谈判条件仍应按代议制原则由议会代表人民决定，因此脱欧主导权在议会。
这次英国政府与议会在脱欧问题上的交锋其实是百年来王权和议会权力争斗的延续。庭审气氛庄严，法官们不时发问，代理律师们对情况了然于心，往往不看资料，随口答来。
庭审期间，各方代表阐述各自立场，最终决定由最高法在明年年初做出。
在最高法院的陈列室中展示了一些英国报纸，它们头版头条的报道都显示出法院作为英国最高司法机关的权力。比如，2015年，最高法曾判决要求英国政府公开王储查尔斯写给政府的27封信件的内容，以判断他是否按照英国宪政体制的要求，遵循王室在政治事务中保持中立的传统。
审理开庭当日，在最高法外聚集了大批记者与请愿者。留欧与脱欧两派的支持者分别打出标语牌，高喊口号。一些从伦敦以外跑来的“上访户”也乘着媒体的关注，为自己被没收的出租车驾驶许可或是英国对以色列的政策等问题请愿。而法庭里，每天几个小时的连续作战也让律师、记者有些疲惫。
我很关注坐在法庭上的吉娜·米勒。她在提出诉讼案后面临巨大的压力，许多支持脱欧的人指责她提出的诉讼案有可能阻碍英国脱欧的进程，一些媒体甚至称她为“全民公敌”，她的安全甚至受到威胁。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天上午庭审结束时，米勒从她的座椅上站起来，似乎刚刚完成了一场大考。她对身边的同伴说了她当天在法庭上的第一句话：“中午吃三明治？”（桂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