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提高债务上限的步伐不会停止

□高伟

美国新财年即将到来，债务上限问题再度引发市场关注。美国国会为联邦政府发债数额设定上限，而联邦政府的税收和开支也须经国会批准，这相当于国会既批准政府花钱，又对政府的“信用额度”实行限制。

与2011年的情形不同，美国本轮调整债务上限并未酿成令市场窒息的紧张气氛。这首先得益于美国经济保持温和增长态势，财政状况有所改善。预计2013财年美国联邦财政赤字降至6420亿美元，为2008年以来最低水平。另外，美联储近日宣布维持QE3，维持每月总额850亿美元的资产购买计划，继续把到期的机构债券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的本金进行再投资，并把即将到期的国债展期。以上这些都缓解了调整债务上限的急迫性。

目前白宫的态度强硬，美国总统奥巴马称，提高债务上限不容谈判，而共和党的处境则略显尴尬。CNN调查显示，目前有54%的受访者认为，如果债务上限届时没有提高，责任在共和党，只有25%的受访者归咎于奥巴马。根据以往经验，这场斗争最有可能的结果是：经过艰苦的谈判，债务上限还要继续提高几千亿美元，将控制债务规模问题再往后推。对美债投资者而言是“温水煮青蛙”，走一步看一步。

在债务上限问题上，美国两党都表示，过高的财政赤字与国债规模难以为继，需要缩减。据测算，如果按美国目前举债速度和赤字增加速度计算，到2023年，美国政府的全部收入将主要用于偿付到期债务及利息，根本没法保证其他正常的公共开支，比如国防、教育、医疗等，所以需要缩减赤字和债务规模。但在如何缩减上，两党存在分歧，原因之一是他们代表的利益群体不同。美民主党重视平民阶层的利益，倾向向富人增税，反对削减开支，加大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公共产品的供给；而共和党更信奉自由市场的作用，更偏向保护大财团富人利益，反对加税，主张削减政府支出。债务上限之争看似是结构性的，不可调和，但抛开表象看本质，不过是方式之争，争论的是提高债务上限的幅度、频率，以及削减预算赤字的额度、方法。也就是说，当国会两党把债务上限与税改、削减开支的具体方式等捆绑在一起谈判，就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经济问题政党化了。在实际操作中，债务上限并未发挥多大作用，也未对联邦政府债务形成有效约束。

其实，仔细分析美国经济的运行机理，我们可以看出，美国目前很难停止提高债务上限。美国经济是高度发达的现代市场经济，宏观调控是财政、货币、对外经济和能源政策四位一体，调控的结合点是债市，主要特点是：债市中的长期国债收益率是长期利率的基准；债市通过长期利率与房贷证券化、拆借利率、汇率、国际油价形成紧密联系。美国政府不能发行美元，政府融资通过发债来实现。美元是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发行的不可兑换的银行券，但它不能随意印刷，美联储以购买国债的数量决定印刷美元的数量。美联储拿到国债后再到债券市场上出售，通过影响债市的国债长期利率进而调控宏观经济。当美国经济复苏发力时，更需要增加财政赤字，刺激需求，并通过扩大国债规模，压低长期基准利率以刺激投资，所以只能不断提高债务上限，直到美国经济确实好转。

另外，美元是主要国际货币，美联储释放的美元约有60%在国外流通。流到国外的美元又有很多流回美国，购买美国国债以期保值增值。这就相当于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征收铸币税，政府发行的国债越多，美联储印刷的美钞就越多，获取的铸币税就越丰厚。据测算，1977-2006年，铸币税对美国经常项目逆差的覆盖比率高达86.2%，即绝大多数的经常项目逆差被国际铸币税抵消。获取铸币税就像“点纸成金”，但过多获取铸币税必然伤及美元的根基———信用。为维护美元国际信用，需要给美债发行设置上限，即便只有象征意义。

美国不会停止提高债务上限，各路政客心知肚明。债务上限都提高80多次了，国会还差这一次吗?还想让美债失去3A评级吗?总之，炒作要适可而止，不能动真格的。退一大步讲，即便调整债务上限一时不能达成协议，美债直接违约的可能性也不大，补救手段多得是。须知，美元的国际信用是美国的核心利益，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真正值得我们警惕的倒是美债的变相违约，比如贬值和通胀。数据显示，20世纪70年代储备的美元，到现在其实际购买力至少已损失3/4。变相违约防不胜防，因此，我国宜从长远战略谋划，转变外汇储备投资思路，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推动建立更加公平、合理、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